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偽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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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寸宗崇尚火道, 乃是因為應氏一族天生火靈根,應落逢雖然錯過了修煉的最佳時期,根骨也不算上乘, 但好在有聞丹歌引他入道,又經過“鎮”與“星人”的融合, 短短幾日內突飛猛進。他循著聞丹歌的指引,闔眼感受著那股炙熱流經四肢百骸, 又從胸膛流向足底, 忽然與土地接連在一起,朝巖漿最滾燙處流去。倏地,他張開眼, 指向面前某個方向。聞丹歌會意, 用迎魁掃過去,“嘩啦”一聲,劍光明滅, 石壁緩緩下墜,露出一個幽深洞口。

又是暗道。

應落逢還想繼續感受這其中的五行之氣, 被聞丹歌攔下。她亮出劍鋒, 只見明月般的劍身上, 纏繞著幾絲烏黑的邪氣。

從前應落逢未入道,只能隱約窺見它們散發出的森森惡意。如今他明了五行之氣, 也就能看到這股邪氣的本質——枉死之人的怨念,不死不休。

“你對這裏還有印象嗎?”聞丹歌擋在他身前,一句話的功夫便斬落邪氣。幽森的洞口漸漸有了光亮。應落逢搖搖頭,有些失落:“記不太清了......但我感覺, 不遠了。”

是什麽不遠了?曾經折辱過他、淩虐過他的牢籠不遠了?

聞丹歌眸底有淩厲的光一閃而過,揮舞著迎魁的動作更加幹脆利落。倆人穿過漆黑但偶爾有光的暗道, 緊貼著的掌心互相傳遞著心跳、體溫和依賴感。

暗道盡頭,又是三面環墻。這次不用應落逢感受,聞丹歌微微側耳,捕捉到幾縷渺遠的人聲。應落逢看出她在辨認什麽,輕輕屏住呼吸。

“這裏。”忽然,她用劍抵住墻與墻之間的一絲縫隙,應落逢甚至沒看清她的動作,只聽見“砰”的一聲巨響,身體驟然失衡,又被人攔住腰肢,就像兩朵地丁花飄到地面。

眼前豁然開朗,四面八大的洞穴,巖壁上擎著幽藍的火把,照亮這一片陰森的白骨之地。

他們這邊的動靜自然引來了守衛的註意,聞丹歌迅速給自己和他掐了個隱息訣,趁兩名守衛不註意,一劍下去了結了他們。

倆人都有過易容的經歷,不費吹灰之力扒了守衛的衣服易容成他們的模樣。聞丹歌還負責毀屍滅跡——把兩具屍體同損毀的巖壁一起用幻境藏好。

聞丹歌道:“那刃毒雖然狡詐,卻也教會了我一些東西。譬如制造幻覺。”

刃毒與她同體,它窺探她的生活的同時,她也時刻從它身上汲取養分。

世上哪有一本萬利的買賣?終有得失,差了火候而已。否則聞丹歌也不會在對刃毒早有懷疑的時候,還一直留著它。

幻境造得天衣無縫,甚至其它守衛趕來時,也只能看到一堵完好的墻壁和兩個薄醉的人。

赤發魔問:“除了什麽事?這麽大的動靜。”應落逢答:“沒什麽,她喝醉了酒,一頭撞到墻上了。”

猝不及防被安排了醉鬼的劇本,聞丹歌適應良好,積極配合,搖搖晃晃掛在他身上不撒手。

另一個綠發魔輕蔑地“嗤”了聲,嫌惡地扇了扇風,似乎很厭惡他們那邊傳來的酒氣:“一天到晚沒個清醒的時候,也不知道二堂主看中你什麽......”“行了行了,你也少說兩句。哎,你們可別忘了,二堂主要我們去煞魔堂一趟。別讓他繼續醉下去,蛇長老可聞不得酒氣。”臨走前,赤發魔好心提醒他們一句。

應落逢悄悄塞給他一小塊紫水晶,問:“我剛才也喝了些酒,這會腦子有點不清醒。煞魔堂是在雷池堂邊上嗎?二堂主吩咐我們什麽時候到?”

根據前世的記憶,比起金銀或者靈石,在這群魔中,紫水晶才是硬通貨。畢竟絕地谷底下既不產金銀,也沒有靈石,唯有零星幾處的寶石礦能當貨幣流通。

赤發魔收了他的賄賂,態度軟和不少:“你也真是的,雷池堂和煞魔堂天差地別,這也能搞混?往前走兩炷香的功夫便是。至於時間,你們換身衣服散散酒氣,就趕緊去吧。”

就在他們以為應付過去時,綠發魔忽然折回身,懷疑地盯著應落逢:“你怎麽會連煞魔堂和雷池堂都分不清?莫非是什麽東西混了進來?”

聞言,原本已經松懈的赤發魔也警戒起來,氣氛頓時劍拔弩張,聞丹歌立刻將手按在迎魁劍柄上,卻看到應落逢搖了搖頭,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。

綠發魔看到他們的小動作,嗤笑一聲,接著發難:“你們也別怪我多心。最近總是有不長眼的東西混進來,我們也是迫不得已。這樣,只要你說出如今二堂主和蛇長老各自統領著哪部,說得出來便是我有眼無珠。說不出來......”他舔了舔唇,毫不掩飾眼裏貪婪的綠光,“說不出來,我就殺了你們。”

其實這個問題,對普通的守衛來說都是致命的問題。因為二堂主正要在今天的會上告知權力交接的事情,若非心腹,是斷斷不能提前知曉的。可他不就自詡被二堂主看中嗎?若是被器重,怎麽會連這種小事都不知道?

應落逢沈默一瞬,仿佛在回想。聞丹歌出聲擾亂他們的視線,為他爭取時間:“我是醉了,不是傻了。難道只允許你們平白誣陷我們?那我還說你們是叛徒。再者,如果我們答上來了,你們的懲罰呢?天底下哪有一邊倒的買賣。”

見狀,赤發魔本想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。誰知綠發魔偏不依不饒,倨傲地揚起下巴:“別想從我這裏套出情報。不過懲罰可以由你們定,說罷,想要什麽。”

聞丹歌一早註意到他腰間的令牌,指著道:“我要這個。”

“你和他們計較什麽?這令牌豈是可以拿來打賭的?”赤發魔還想勸,然而綠發魔已經被激出殺意,仇人見面總是分外眼紅:“給便給!難道他們還能答出來不成?那邊那個!你想的時間也太久了!放棄掙紮吧,你們...”“蛇長老掌管風雨雷電四部,二堂主退居幕後,隱而不發。”

赤發魔楞了,撓頭拉著同伴往回走:“人家都說出來了,你何必還揪著不放......”“慢著,令牌。”聞丹歌劍尖一挑,綠發魔腰間的令牌便到了她手上。綠發魔惡狠狠瞪了他們一眼,氣沖沖地走了。

兩魔走後,聞丹歌一邊掐訣給自己清理衣裳,一邊問:“你怎麽對他們的部署這麽清楚?從前便是他們關的你嗎?”

應落逢搖搖頭:“不止他們......其實這些都是我猜的,要是記性好,也不至於說出雷池堂的事情,反倒惹來懷疑。”

“猜?”

他於是同她解釋——從前風雨雷電四部,蛇長老和二堂主各自統領其二,不過這都是前世的事了。如今因為他沒有被帶走,甚至反咬二堂主一口,使他沾上通敵的嫌疑,蛇長老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,因為蛇是最冷血無情的動物。如果他沒有猜錯,蛇長老應該會趁此機會想盡辦法扳倒二堂主,以此獲得風雨雷電四部完整的統領權。

果然,他的思路沒有錯。即便錯了也無妨,因為聞丹歌的劍絕對比他們的動作更快,是她給了他放手一搏的勇氣。

說話間,聞丹歌身上的酒氣已經散的差不多,卻還是保留了一絲。這一來,是為了保留原身的氣味;二來,她就是想要膈應一下蛇長老。破廟那晚的情形她可看得清清楚楚,這家夥可沒少讓落落受傷。既如此,就不要怪她劍下無情。

按照赤發魔的指引來到煞魔堂,堂內人頭攢動熙熙攘攘。聞丹歌不適地皺了皺眉,應落逢察覺了,悄悄遞過去一枚香囊。

感到腰間多了一枚沈甸甸的東西,應落逢詫異低頭,發現是她從綠發魔那薅來的令牌。原來倆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送了對方一份禮物。難道正是話本利寫的有情人心有靈犀?周圍魔氣四溢,若是從前,應落逢肯定戰戰兢兢。但現在,他無視外界,眼裏只有彼此,居然感到一絲甜蜜。

原來早在洗髓之前,她就把他這個人,養得煥然一新了啊。

“都安靜!安靜!”隨著一聲斥責,周遭鬧哄哄的眾魔詭異的安靜下來。聞丹歌與應落逢對視一眼,心道:這麽大的排場,也不知道先出來的是那什麽二堂主還是蛇長老。雖然不管順序如何,這兩魔都逃不了要做他劍下亡魂的命運。

答案很快揭曉,來人手持單刃,同時也失去了一只眼睛。應落逢不禁低呼一聲,前世的二堂主,可沒有失去一只眼睛。難道他自知辦事不利負荊請罪了?或者魔尊親口下令,剜去了他一只眼睛。但無論原因是什麽,他一定恨透了他們二人。

就在應落逢暗自分析時,原本在臺上掃視眾魔的二堂主忽然看向他們,接著聲音一沈,指著他們道:“你們兩個,上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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